陆地

7

这天中午马龙就回了家，天气太热，一边走一边一路脱衣服，走到浴室就只剩条小裤衩了。

他冲完澡，陈玘把拌好的凉面放他怀里，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吹空调看电视剧。

“玘哥，你下午有事儿不？”

“没事儿，怎么了？”

“今天下午要开家长会，玘哥你替我去吧。”陈玘闻声转头看他，马龙看着电视目不转睛，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。

“行啊。”陈玘说，又忽然生出逗他的心思，“那我什么身份啊？”

“……我哥呗。”马龙说着，脸几乎要被碗挡上。

陈玘哦了一声，乖乖看电视。电视里旁白说：“直到分别，淑娴都不知道华强有多么爱她。”

“什么破电视。”陈玘换了台。

 

以往马龙的家长会都是马琳去开的，但这一次刚好马琳去马来西亚参加医疗展览会了，琳嫂怀孕了更不可能帮忙，所以这重任就落在了陈玘头上。

陈玘还特意穿了之前和马龙一起买的那套西装，站在卫生间里摆弄头发。

马龙穿着平角小裤衩啃苹果，噗噗笑他，一会说玘哥大夏天你不热啊，一会又说玘哥再这样要迟到了哎我老师很凶的。他说一句陈玘就向后虚踢一脚，陈玘打镜子里看他那身白花花的肉，比冬天瘦了不少，也结实很多。陈玘在头上喷发胶，马龙往后一躲：“你喷着我苹果啦。”

陈玘转头用苹果堵上他的嘴，贴着他的耳朵哈气：“吃你的吧。”

马龙红了脸，仓鼠一样咔咔咬苹果，什么人啊这是，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。

那边陈玘兴奋地像喝高了一样，咚一声膝盖撞在桌角。

 

陈玘借了马琳的车开到马龙学校，按着马龙的指示走到三年级一班靠窗倒数第二的位置。

陈玘坐下来，忽然感觉到了时光匆匆，若不是坐在这里，他还以为自己的高中岁月就在昨天，北岛说，“谁校对时间，谁就会突然老去”，这句诗的含义他这一刻才真正理解。

这次家长会主要为高考动员，马龙这种好学生向来不是动员重点，老师只提了一次希望马龙同学能好好练字，不然作文容易丢卷面分，就把话题挪到了差生身上，特别是有个叫张继科的足球体育生。

陈玘听班主任讲这小鬼日天日地的事迹笑得发抖。听这小孩的故事就像在听自己的童年。

张继科的故事讲完了，陈玘听得意犹未尽，就更感觉后边的学习方法总结无聊。

他越听越烦，翻看起马龙摆在桌上的课本。

语数英物化生，中间夹着习题本。

陈玘随手抽了一本作文辅导书。读了两个故事后，忽然被封面内页吸引了注意。

马龙给其中一个作者画了一副黑框眼镜，名字被涂掉，歪歪扭扭写了一个“陈玘”。

旁边还有什么东西被随意涂掉了，陈玘把那页纸立起来看，在灯光下发现一个小小的爱心形的印子。

陈玘强装镇定地把书合上放回原来位置，感觉脸上迅速烧了起来，学生家长们在鼓掌，陈玘也跟着拍手，却感觉自己胸腔里的跳动比掌声更响。

班主任看着陈玘，嘴唇一张一合。

“……马龙家长？马龙家长？”

“啊，我、我在。”陈玘忙站起来。

班主任冲他微笑：“您是马龙的哥哥吧，别紧张，我只是想让您来讲一下马龙平时的学习方法。”